“软黄金”背后的故事-羊绒
【YKK拉链行业新闻】
软黄金”面前的命运
不到春风降临,草原是不会醒来的然而,海拔一千多米的阿拉善高原上,猛烈吹刮的大风让每个春天都来得迟滞而艰难,要到4月中旬,绿的痕迹才会从隔年的枯草下冒出头来,借着接踵而至的三四场大雨,飞速拔节,几天之内染绿山峦和草场。和春天一起呈现的还有羊群,数以千计的羊群,像一把珍珠撒进了新绿的草原里。事实上羊比珍珠更加珍贵,作为全球最高等级的超细羊绒产地,阿拉善、阿尔巴斯地区几乎包揽了世界范围内奢侈羊绒的主要原料。随着天气转暖,采集羊绒的季节很快就要到来。不久之后,一条价值不菲的羊绒围巾便会挂进巴黎第五大道的橱窗里,灯光的微妙照耀下,泛起若有若无的光—商业社会赋予它爱称是软黄金”
跻身于第五大道的软黄金”仿佛是横空出世的就像阿拉善草原的春天横空出世那样。很少有人试图讲述一条高贵披巾背后的故事,正如同很少有人了解,这个春天来临之前,零下30度的草原上落满大雪,羊群与牧民是怎样相依为命的
但郭秀玲试图讲述,带着她一手创建的中国羊绒奢侈品牌SA NDRIVER巴黎时装周的主会场讲述,纽约的大学里讲述,厦门ykk拉链或大或小的沙龙、集会上讲述。这使她透出一种布道者的虔诚和热力。因为她曾经是与羊羔一起长大的牧区女孩中的一个,事实上,也许至今仍是
奇妙的分寸
梳下羊绒之前,一只小羊要经历两个冬天。
第二个冬天里,严寒会迫使它贴着皮肤生长出一层短短的绒毛,与15公分的羊毛相比,羊绒只有3-5公分,细密光滑,维护它度过漫长冬日。人类所能利用的任何纺织原料都无法与它比较,只能说是造化赐给山羊们奇迹。然而,小羊出生的第一个冬天,造化也来不及施以援手。12月到新年期间大量落地,这时,零下几十度的低温和陆续落下的大雪,正将草原变得充满危险。
牧民就是这个时候呈现的郭秀玲还记得冬天的家变成了羊的幼儿园,爸爸妈妈留心着,看哪只羊晚上要生了就把它带回家里来。大火炕上挤坐着孩子们炕前的空地卧着羊妈妈,严寒被关在门外,火光在羊黑色的眼睛里跳,人和羊相互陪着等着,等小羊羔落地那一刻。
宝宝赶快出世!宝宝赶快出世!讲到这里,郭秀玲像唱歌谣一样拍起手来,一出生它就蹒跚地站起来,羊妈妈伸出舌头帮它舔掉羊水,就凑过来跟你玩。再长大几天,往下一蹲,五六个羊恨不得全爬到背上和腿上,亲你啄你耳朵,啄你下巴颏。家里一下子就变成幼儿园。
小女孩郭秀玲的任务是喂小羊吃黄豆,照例要煮得半生不熟,物资匮乏的年代,牧民们用这个方法给它补充营养。小羊在身边挨挨挤挤,抢吃煮黄豆的日子要继续四五个月,直到春风再次吹起,而这时,新一年的梳绒季也近在眼前了
将原绒从羊身上采集下来,这项工序所需的时间和耐心超乎想象。草原逐渐转向温暖,羊们贴身长出的保暖绒已经过季,自然要收回它时候了很快,羊绒开始脱落。一只成年羊一年能产生50克羊绒,被称为BabiCashmer小山羊绒则更加珍贵,只有30克。这几十克绒毛,需要牧民花费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跟随着绒毛脱落的速度,分七八次,用特制的铁梳子梳理下来。
温度高一点,绒就退掉一点,这是动物自然的一种本能,没有掉的不能强拉它所以牧民梳起来是非常温柔的就像对待自己家的孩子,给他梳头发一样。
至今阿拉善草原上的牧民仍然用手工梳绒,挨着把每一头羊梳过去。4月,阳光明亮,云朵像山一样移动,投下大片阴影,羊躺在阴影里,被梳得懒懒散散的从郭秀玲做小女孩时起,就旁观着、参与着的这项温柔手艺,几十年之后仍然在阿拉善草原上通行。人和羊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分寸,无法被机器取代。郭秀玲给我看她拍的小视频,牧民们正在梳绒,一只小羊爬上来,晃晃悠悠,从一个人的背上跳到另一个人的背上。大不过两三个月的小羊,蹄角都幼嫩,偏偏铁了心要和大人淘气,跳了又跳。视频里的牧民哈哈大笑,用蒙语说:瞧,瞧这小家伙!
死角与天空
当郭秀玲和小羊羔们玩成一片时,并不清楚,经她手育种、养大,然后精心采集下来的羊绒去了哪里。似乎也没人追问这个。村庄从不缺少收绒商人,短暂停留之后,带着原料离开,把草原深处的牧民和羊群留在身后。以此为节点,这片草原连同所有的牧民在接下来的羊绒故事里销声匿迹。设计、织造、包装以及品牌赋予的高额溢价与他再也没有关系。
而在欧洲,从19世纪兴起的羊绒时尚风潮早已孕育了幼稚而知名的品牌。关于如何将羊绒设计得兼具保暖性和时尚感,大牌设计师们驾轻就熟,不只赋予了羊绒“软黄金”美名,更令这种弥足珍贵的原料真正具备了奢侈品的意味。欧洲土地上无法大规模畜养绒山羊的事实并没有难倒制造商,19世纪早期,意大利和苏格兰便开始从中国的内蒙古、西藏等地进口羊绒原料,建立纺纱和织造工厂。时至今日,当顾客在MaxMara橱窗前驻足观看一件羊绒制品时,标签上显示的高于原料价格一百或二百倍的价格,人们只会赞叹:多珍贵的意大利羊绒!
许多年后,郭秀玲完全明白了接下来的羊绒故事”大学毕业后,进入鄂尔多斯的羊绒衫工厂,成为一名车间工人。小城的闭塞与压抑,让她恐慌。绝大多数人屈从于命运的支配,遵循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却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英语,一盘《走遍美国》磁带,听得可以倒背如流。尽管她自己也完全不知道,学会英语究竟又能怎样。工厂进口了新式机器,没有人对它感兴趣,郭秀玲却找来尘封的说明书,对照着英文词典,一字一句地研究,同样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对知识的渴望,对世界的向往,让她成为工厂的异类。直到有一天,德国专家来工厂参观,翻译完全听不懂专家讲的术语,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那个流水线上默默无闻的女工,突然用流利的英语与德国的专家对话,专业见解令人目瞪口呆。命运从此转变,成为工厂的技术骨干,几年后应邀前往德国从事技术研发,逐渐生长为全球排名前五位的专家。后来,甚至一度成为了彼时羊绒故事链条中的一环—2002年,从德国回国的开办了一家羊绒工厂,凭借着优质的内蒙羊绒原料以及精湛工艺,成为了阿玛尼、MaxMara等世界级奢侈品牌的供应商。拿着最好的中国羊绒,给意大利人讲品牌故事。
这不是郭秀玲一个人的迷茫,事实上,几乎没人知道全世界75%羊绒在中国生产。即便到2012年之后,郭秀玲决心要做自己的羊绒品牌时,跟随课题组去伦敦哈若斯百货门口调研,问:全世界最好的羊绒在哪里?回答百分之八十是意大利,回答内蒙古或蒙古的几乎为零。
牧民始终在幕后,中国始终在幕后,投身的这个世界倚赖着中国的原料,却听不到中国的声音。
但是中国供应商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呢?细致到连吊牌都给他做好。品牌一个指令下来—各种货品做好,装箱也装好,这一箱发到巴黎的某某店,那一箱发到纽约的某某店。门店收货直接拆出来卖。一切都是供应商在做,可以做到这样。
转机是与毁灭一起来的毁灭发生在2008年,国内政策变化和品牌的进一步压榨下,作为供应商的代工厂无以为继。
阿玛尼会说,给你Order价格是这个。做不做?不做没问题。给柬埔寨。
工厂开始面对巨额亏损,员工流失,客户转移。郭秀玲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处在这个链条的弱势地位,只会无止境地一直往里陷,像落入沼泽,没顶而亡。妥协已经不可能换得未来。而她明明拥有着那么多手艺精湛的制造员工、憨厚牧民、核心技术,以及内蒙古草原上寸绒寸金的珍贵原料。
所有人的智慧都在为这个Name打工。为什么?
2012年,郭秀玲向之前所有的客户挨个告别,一夜之间,90%业务都清零了但她别无选择。这个从草原深处来,沿着羊绒产业链条行走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这一刻洞见了链条上的光与暗。与奢华相伴而生的羊绒故事里,被抛在明处的远远不止是牧民。事无巨细的供货商、技艺精湛的制造者,居于不同的环节,却与草原牧民们共享着相同的命运—除非发出属于自己的光,否则,只能永远居于幕后,被割裂,被不知情,被压榨,被抛弃。
从此再也不会走那条路了那条路已经把我推到死角,三面都是墙,无路可走。局势很清晰:只有天空还剩下一条路—要成立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品牌,一个属于内蒙古所有人的品牌。郭秀玲停了停,强调道:所有人的
一只小羊的美意
六年之后,这个名为SA NDRIVER羊绒品牌,已经在中国拥有十余家专卖店,并造就了中国“第一条走进巴黎时装周的羊绒围巾”官方正式邀请下,SA NDRIVER连续六季进驻巴黎时装周主会场,经历了世界上最顶尖的一批奢侈品牌买手的考验之后,被带往13个国家。来自美国、英国、德国、法国以及迪拜的百货公司或独立奢侈品店,也即将出现SA NDRIVER身影。
世界管理大师、隐形冠军之父”赫尔曼·西蒙教授(HermannSimon看来,SA NDRIVER已无疑是世界羊绒行业的隐形冠军”
郭秀玲将90%精力放在产品上,这赋予了品牌极大的跳跃度。作为“原本就是为阿玛尼做好东西”人,原材料基础上,加以最核心的技术、最顶级的设备和最现代的设计,终端输出了高等级的奢侈品牌。第一家店铺开在上海外滩老码头,把产品直接放进来和客人对话”内蒙古最高等级的羊绒原料和精工细作的技术,这家店里毫无保管地呈现。
带领我店里观览时,郭秀玲比想象中更从容,并不急于介绍设计如何独特,材质如何精工。起身走向展台时,忽然变得十分安静,目光从展品上依次抚摸过去,像母亲打量着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儿。灯光柔和,羊绒围巾们并肩悬挂着,绒毛与绒毛之间投下微妙的阴影,另一幅更为轻薄的披巾外表泼成重彩,设计出自日本重量级设计师小筱顺子(JunkoKoshino之手,又经过十数次细致校色,最终呈现如此。从源头开始就被珍重对待的物质具备力量,能够传达给与之面对面的人,无需解说。即便是创作者自己,完美的产品面前也易于沉默。
郭秀玲格外用心地维系着这份“自始至终的珍重对待”从阿拉善草原深处的牧民一端,上海老码头店铺中的消费者一端。带着SA NDRIVER羊绒围巾回到草原,把它交回到牧民的手上,那一刻牧民的快乐令她震动。
想,交出去时候还是一团脏脏的绒,一回来,怎么就变成这么美的东西呢?捧在手里特别快乐,一边想带上试试,一边竟然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无法想象自己和这么美的事有关系!但我一直一直要说—不,有关系的不只对牧民们说,也对消费者说,从设计到工厂到终端业务,一切都跟牧民有关系。第五大道售价好几万的那个围巾,牧民应该为它骄傲。
郭秀玲正在协助小羊回馈养育它牧民。只要你曾经听过牧民和羊相互陪伴度过寒冬的故事,就很难将它忘记。冬天,牧民照料小羊,春天,小羊回赠以珍贵的软黄金”该称为造物无心的布置,还是爱?郭秀玲更愿意相信是后者,而世界上大多数消费者对此暂时还不明了消费了高贵的羊绒制品,却尚未领受那背后,一只小羊的美意。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哪怕一丁点原料都不应浪费,因为爱不可以浪费。
SA NDRIVER有许多用羊绒余料制作的洋娃娃。
比如娃娃蓝色的裙子,20克,工厂里已经做不了任何东西,要报废掉。但小羊一年只有50克绒,这只小羊今年回馈给妈妈的一半的东西就被我扔掉了那不行的
显然,正在建立一种全新而细密的品牌逻辑。如果说在15世纪,羊绒意味着来自神秘东方的手工艺品;19世纪,羊绒意味着由欧洲大牌引领的时尚奢侈风潮。那么,当下,郭秀玲和她SA NDRIVER正在以中国制造的匠心重新定义羊绒,灵感来自于牧民、羊群和草原之间,长达千百年的真实循环。一只小羊如何表达它爱,又如何领受?这不再是高贵价签能够回答的问题,而羊绒的意义,正在试图回答的过程中,缓慢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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